【我的讼No.1185】民间借贷纠纷案

当事人是我的远房亲戚，因为同在一个城市，偶尔有走动，她说要起诉前夫，我便答应免费帮她做这个案子。他们在离婚协议上约定男方欠女方100万元，离婚后男方又向女方有借款，之后打了一张总的欠条，写明三笔欠款的名称及金额。

我当时就觉得这三笔借款的性质不同，不一定能够在一个案子中解决，离婚后的两笔借款属于民间借贷，当然没有问题，但婚内的100万，是否属于民间借贷存在争议。我便一开始就告诉她：不一定能够通过一个案子解决，先以民间借贷一起起诉，要是那100万未支持，再另案起诉。

男方可能以为自己必输无疑，或者是请教过律师，觉得不出庭反而更好，一直缺席庭审。这样一来，法官反而审得更为细致，100万元借款就成为重点问题。我仔细研究过这100万的由来：实际是上双方在谈恋爱时，女方给男方买了一台30多万的车，结婚后，女方出面以装修贷的名义为男方贷款50万元，加上利息，就在离婚协议上确定了这100万欠款。

不过买车款已经找不到转账记录，即便是找得到，也是付给车行的，不一定能证明关联性。装修贷更加复杂，以女方的名义申请贷款，但是贷款会由银行转给装修公司，更是难以证明关联性。更为要命的是，法官要求当事人出庭，她也不同意出庭。她还不停地跟我说：这都白纸黑字的，法官还敢不判我赢。我也拿她没办法。

果不其然，法官认为100万为大额借款，当事人未提供转账记录予以证实，故不予支持，只判决被告支付离婚后的借款。我建议当事人上诉，或者另案以离婚后财产纠纷起诉。当事人见我输了她的官司，似乎有些意见，没有理睬我的建议，我也不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。

免费帮她做了一个案子，没有全胜，反而得罪她了。中间数年都没有联系，直到今年，她又碰到官司，才又来我家做客，我叫助理接了她的案子，象征性收了一点律师费。我从她口中得知，她后来又找了一个律师，以离婚后财产纠纷起诉，赢了那个100万的案子。不过，前夫似乎没有财产，她并没有拿回一分钱，反而损失几万律师费。

我们难免会碰到援助案和人情案，这一类案件我们未收律师费，或者收了极少的律师费，承担的责任却和商业案件并无二致。要是出了差错，当事人该投诉的，还是会投诉；该起诉律所的，同样会起诉。输了当事人的案子，一样会被责怪，并不会因为我们没收钱而有所减免。

更为尴尬的是，有些案子并无代理的价值，比如标的额小，或者必输的，即便是有人正常付律师费，我们也会推辞的，但是亲戚或熟人找上门来，碍于面子，也只好收下，这种“自我牺牲”就有点“悲壮”的味道了。

我后来到了大成，大成的制度是六亲不认的，给亲爹代理案件都要收费，而且有*低收费的限制，不能低于5000元。我援助过几个案子，都是自己打5000元到律所，然后律所再扣掉管理费和税款，把属于我的那部分结算给我。这种基本上算是自带干粮，自备军火，帮人做案子，就当是承担我们律师的社会责任了。

作者：周晓明，经济法博士，法学博士后，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。主要执业领域为公司与股权、争议解决、计算机及数据、刑事辩护。